那是很久以后,冬天的故事了。

 

 

李四地简直要上吴邪的黑名单了。三次加班必有一次是遇上他。泌尿科!碎石半小时,他排绝不会少于五台,还下午开始——因为人缘差又没威望,永远轮不到上午第一台就开始。

 

但是这天是个特例。吴邪告诉张起灵的时候,在床上翻了个个。外面下雪,风萧萧。小年夜他们都不值班。不过吴邪这边对家里说的是帮忙请探亲假的同事顶一个班,不然非得回家吃饭。

 

张起灵听他说话,一边点点头,他在看书,房间里没有电视,吴邪又不愿起来去沙发上看,他把被子卷了卷。空调的热风正停歇了,房间里瞬间静下来。

 

吴邪道:“就昨天,手术都少了,才有一个房间第一台就给他做。他的软镜还坏了!临时叫厂家送来,又等到中午才开始!人品太差了。”他本来就有点疲倦,说着说着,声音就小了。

 

张起灵回道:“昨天不是没加班?”

 

吴邪道:“不是跟你说这个。”

 

他又点点头,目光都没离开他那本书。

 

吴邪道:“输尿管软镜,李四地新学的,做得还可以。昨天那个病人年纪很轻,二十几岁,男的,输尿管上段结石。”

 

张起灵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

吴邪道:“位置挺高的,我觉得就卡在上段的最上面,不过他们大概觉得做PCNL也尴尬。叫我做个全麻。”

 

张起灵道:“全麻?胸十、十一不够?”

 

吴邪道:“这个……总之他们喜欢全麻我没意见。我的事情都做完了,就在工作站上打单子,你知道突然出什么事情了?”

 

突然就有人喊他“麻醉!麻醉!”一般都会叫他名字,那么熟了。所以他还没反应过来。过了一会才领悟是在叫他。他扯下打印单,抬头问:“干嘛?”那边李四地喊道:“你快来看!他勃起了!”看吴邪没动静,他又喊了一遍“麻醉你来看,病人勃起了!病人勃起了!”

 

虽说谈不上石化,他还是有点懵,不明白他们究竟什么意思。

 

那边的人真急了,反反复复对他强调那几句话。

 

他还真的一手拿着单子,拖了很长一条,一边就真走过去了——还真是这么回事!

 

吴邪看了一会,问李四地:“那……又怎么样?”

 

李四地急道:“你还问我?我问你呢!”

 

问他?

 

这边张起灵已经笑了,从他那本书上挪开了,看了他一眼,道:“你真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?”

 

吴邪道:“我真不明白。思路完全不一样怎么明白?”

 

李四地怒道:“你麻醉深度不够啊!你朝我瞪什么瞪!”

 

吴邪才恍然大明白,回头看了一眼心率血压。

 

张起灵道:“深度不够?”

 

吴邪回道:“怎么可能。就是个腔镜手术,又没切口。而且当时他们连膀胱镜都没放进去,不要说伤害性刺激了,就是异物刺激也没有,怎么可能深度不够?”

 

吴邪向李四地道:“没问题,你看心率只有六十几次,血压也好的。”

 

李四地终于愤愤道:“兄弟!那你就再给我用点肌松药!你们麻醉怎么就不舍得用药呢,这怎么办得成事情呢?”

 

张起灵听到这里真笑起来了。

 

吴邪道:“是不是令人发指!我都要说了,兄弟!你是不是干泌尿科的?这玩意是肌松药能松得了的吗?这还不是你们磨磨蹭蹭摩擦太勤快搞成这样的!——我就是不能说,憋死了。”

 

张起灵道:“对他们手术有影响?”

 

吴邪道:“你也不懂?我也不懂,后来才知道,勃起了他们就没办法经尿道把内镜插进去了——你知道你们外科的毛病,要你用药你一定要用,不管有没有意义。”

 

张起灵没反驳。

 

所以吴邪象征性推了点生理盐水,作为对泌尿科抓狂们的心理安慰,顺便方便劝他们走出一条正确的解决途径。

 

他佯装加完肌松药,对李四地说:“要不缓一缓?你们先放手……没那么快起效的……”

 

张起灵过后把手里的书卷了卷,低头看了看侧睡着的他,问道:“怎么想起来说这个?”

 

吴邪隔了一会才说:“……我在心里比较了一下……”

 

他起先没听明白。

 

又过了一会,吴邪才又说了一句:“……难得看到和你差不多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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