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天气还可以,不算太热,是那种晴天里带着阴沉的光照感,泛白的天际沉甸甸兜着那点天光。

 

他们对交通不熟悉,出去首选还是打车。酒店门口有一批旅客,带着行李箱,大概要去机场,排在后面显然等不到车。他们干脆走了几步,离开一段距离到路边等了一会,西安出租车应该不难叫,不知为什么一直没车开过来。吴邪还拿出份地图展开来查看,日光下纸面有点反光,他看得不得要领,也就收了起来。

 

再回过去看张起灵,这个人竟然没有在专心拦车,反而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注意犄角旮旯里什么东西。吴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是边上一个小区的入口,角落里有一团毛茸茸,探出个头,跳了两下,围着张纸片还是什么团团打转——一只很小的猫。吴邪推了他一下,道:“看车!再不去你上午可以不用去了。”

 

张起灵一回头,朝路上看了看,回道:“有点像你。”

 

吴邪“嗯?”了一声,过了一会才回味到他指的是那只小猫,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。他盯着路上开过去开过来的车看,心里是一种古怪的感觉,说不清是愉悦还是烦躁。张起灵终于伸出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,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。吴邪拉开门就坐到副驾驶位子上去,完全不理会张起灵顿了顿才拉开后面的门上了车。

 

车才开起来,第一个路口就遇到一个红灯,吴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,解雨臣发了两条短信过来问他在哪里,他踌躇着怎么回,一撇就能从后视镜里撇到张起灵,有点反光看不清楚,不过他似乎就是在看他。吴邪立即避开了目光。对于之后怎么相处的事,暂时他心里有了决定。其实回头想想还是很可笑的。他劝酒他完全可以不喝,明明就是自己有所期待。甚至如果不来,那这些横枝末节……

 

他又低头把转账那条短信翻出来看了一遍。

 

张起灵的整个面貌就在这个数字和那只小黄猫间切换。

 

 

会议的整个规模不能算太大,吴邪对开会讲的那些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兴趣。内镜和介入的内容更多,其实和张起灵现在具体的工作相关度也有限,顶多是他之前的一个方向。不过他还是全场耐着性子坐在他身边。

 

他们到得晚,听了没几个节段,就十二点多了。吴邪问他:“去哪吃饭?会场管饭?”张起灵翻了翻会议日程,道:“要不出去找个地方吃,下午不过来了。”吴邪道:“看你的。”张起灵点点头,收起手里的东西,回头问他:“你说去哪里。”其实吴邪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——工作占据的时间太多,他没什么自助游的经验,这一次又纯粹冲动之行,之前没有做过功课。吴邪问他:“没人跟你推荐哪里?”张起灵想了想道: “回民街。你肯定去过。”他是去过。

 

他们还是去了。路边都是卖干枣子、核桃仁,石榴也有。很有秋天的况味。市井街巷里他们显得太闲散,午后太阳晒在门楣石刻上。在路边的店里吃羊肉泡馍,肉夹馍,一桌子带肉字的面食。不知为什么面对面坐着,甚至有点久别重逢似的惨淡意味。一路走到最里面,是大清真寺。庙堂之地,医生一向都不太相信,加上清真寺更隔了一层。但是个草木繁盛而又肃穆的地方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和张起灵很相配。

 

他们在栏栅外看穿着白袍带白帽进寺朝拜的人。吴邪想起去南京时,到清凉寺,听谁说的,那里的鼎上都刻着姓名,大概是香客的捐赠。想想如果真有轮回有来生,过了几十年重新作为另一个人再次回到那个鼎前,也不会再认出自己所留下的名字罢。

 

生命的痕迹就和焚香青烟一样飘渺。更不要去说其他本身无形又无法量化的东西。

 

他又嫌自己太过沉重。回过身,铺石板的庭院内摆着积水缸,他走过去朝缸里看了看,养着荷花红鱼。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,后面多了一个人。他突然想到一句很滥的话:如果他们不是彼此。——不过显然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仅仅是性别,或是个性,或是社会身份——首先还远远未到那一步。张起灵一手搭到他肩膀上,吴邪回头轻声说了一句:“回去了?”

 

张起灵没有立即回答,只是看了他一会,才说:“怎么不高兴了?”

 

吴邪回道:“没有。”接着又说:“本来还想到乾陵去看看,上次来也没去。不过明天就回去了,今天也没时间了。”他这几句话说得有点颠三倒四,自己不觉得。

 

张起灵道:“你订的几点的机票?”

 

吴邪道:“明天中午。”

 

张起灵道:“班次发给我。”

 

吴邪一边转发消息,一边问他:“晚上有没有其他事情?”

 

张起灵问:“怎么?”

 

吴邪抬起头,忽而笑道:“你说还能怎么?”

 

张起灵皱了皱眉,问他:“你到底什么事不高兴了。”他才从他肩头抬起手,又收了回去,也许是想摸摸他的脸,不过意识是在外面。

 

吴邪望着他道:“又不是女人,哪里动不动就不高兴了。……陪你玩还不行,你不想就算了。”

 

张起灵突然异常严肃地说:“是不是陪完今晚就跟我分手。”

 

听到的一瞬间,吴邪只觉得脑子里“嗡”地一声,脸上笑道:“你他妈——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,分个屁手。怎么分?”

 

张起灵道:“怎么不是怎么回事?”

 

吴邪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,又松开,道:“总之……”他闭上了嘴,沉默了一会,才说:“不存在你说的问题。”

 

张起灵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,问他:“那你来西安干什么。”

 

吴邪回头道:“你想让我说什么。”

 

张起灵瞪着他不语。

 

吴邪使劲想从他手中抽出胳膊,张起灵真松了松手,他顺势就往前走,然而最后手腕还是被对方死死握住了。

 

吴邪一回头,张起灵就向他道:“今天把话说清楚。”

 

吴邪道:“那你说。”

 

张起灵却忽然放开了手,右手放回了裤袋里。面对着看,倒有点像上午他背对着他看那只小猫时的样子。太阳晒在他身上,晃眼间芳草萋萋。

 

吴邪沉默了一会,对他道:“……不用勉强。”

 

张起灵却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,伸到他面前,摊开来。没有说话。

 

吴邪朝他手心里看了一眼。隔了有一会,低声说了一句:“……我不属猪。”

 

张起灵也朝自己手里看了看,说:是狗。

看吴邪明显是不相信的表情,他又很认真地说了一句:尾巴就不一样。

吴邪道:除了屁股都像猪。

张起灵直接问道:你要不要。

吴邪迅速从他手心里拿了过来。玉石圆圆的,淡青色,其实完全不是糟糕,他低着头半天想不出该说什么,最后也只能别扭地问了句多余的话:买这个干吗?

张起灵答道:昨天上午去玉厂参观。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,道:别人都买了。

 

是想回去给他的?这时候给逼出来了?吴邪把玉石小狗又翻过来看了看。根本不能理解对方的举动!就像他是他家里的弟弟,或是一个小孩子?只有送小孩才会送生肖!

 

吴邪才抬起头就迎上了张起灵的目光。收了东西,但是他说辞都没想好,大概应该说句谢谢的,说不出口。

 

张起灵略转开了脸,避免和他直接对着,开口道:“应该买点别的给你。”

 

吴邪回道:“……买……买什么……肉夹馍?”真的有真空包装的,就算路上错过了,机场也有卖。

 

张起灵不言语。

 

吴邪忽然乐了,笑道:“肉夹馍怎么就不可以了?是谁不知道买生肖挂件的都是去喝满月酒的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闭嘴了。也不言语了。

 

过了一会,张起灵向他道:“……总之拿着吧。”说完就转身向入口的地方走。

 

吴邪把小狗紧攥到手里,赶着他身后跟着走,一边走一边道:“你话还没说完。”然而他这一句刚说完,前面的人突然就站定了。吴邪差点没一头撞到他背上。

 

张起灵回过身来,面无表情地问他:“哪一句。”

 

吴邪抬手摸了摸脖子,踌躇道:“把话说清楚……那句。”他说得快而含糊,心里不自觉又有点忐忑起来。

 

张起灵沉默了一会,才答道:“我知道你很喜欢我。”

 

吴邪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语序原来不是“你知道我很喜欢你。”

 

这一瞬间堪比心电监护上“嘀嘀嘀嘀”然后突然“嘀——”一口血没吐出来倒咽回去了。

 

 

回去的出租车吴邪还是坐前面。低头给后坐的人发消息。

 

猪狗挂件什么意思

 

等了一会没回信。他回头去看他,这个人仰着头在睡觉。

 

吴邪道:“喂。你手机响了。”不知是不是这赤裸裸的一招“暗度陈仓”是在太烂,连司机都侧过脸看了他一眼。

 

收到回信。

 

送你

 

吴邪在心底靠了一声,又发了一条。

 

废话 为什么

 

回信很快。

 

像你

 

还像你大爷呢,他心里想。

 

手里回复道:见字如面  见猪如你  懂了

 

张起灵低头看着,笑了。

 

过了一会,吴邪总算收到了回信:懂了晚上给我当媳妇

 

他看完就把手机屏关了塞回口袋里。可是它又震了。他忍了一会,终于还是拿出来看了。

 

只有一句话:你知道我很喜欢你

 

这次,好歹不是在床上了。

 

 

吴邪从浴室里走出来时,张起灵正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床上,他说话了,才看出他是低头在打电话。吴邪在门口顿了顿,返身又走回浴室里,在镜子前把头发又擦了擦,确定发稍不再滴水。他上半身赤裸着,站在宽幅的镜子前,在橙色的镜前灯的光芒里静静地看了一会,觉得镜子里的人有点陌生。也许是因为他不自觉地试图从外在的视角来看?一个普通的人。碰到好事的时候,难免会想,是不是从前做过好人。哪怕是他,不相信什么六道轮回。

 

他甩开了这些文艺腔的念头,又走回了房间。这次张起灵换回了他标准的姿势,仰躺着手臂枕在脑后,看天花板。吴邪在他身边坐下了,问他道:“机票改好了?”说着低下头,隔着衣服在他胸口吻了一下。张起灵推着他坐了起来,顺手把他抱住了,下巴搁到他肩上,回道:“说没位子了。明天撤展,本来就难订。”吴邪一下推开了他,道:“那要不我迁。”张起灵靠近了一点,在他脸上吻了一下,捧着他的脸,在另一侧又吻了一下,贴着他道:“就差几个小时,无所谓的。”说着在他光溜溜的背上摸了起来。这种轻柔的触觉只让吴邪觉得一阵痒,缩起了肩膀。张起灵把他平着放倒在床上,脱了自己的上衣,露出一身的纹身和紧绷的肌肉线条,低着头看他。

 

吴邪穿的是宽松的沙滩裤,其实并不明显。张起灵把自己的裤子都脱了,他那里是半抬头的,吴邪把目光避开了,他自觉脸红了对方不可能没注意到。张起灵伸手在他下面摸了摸,沿着轮廓,一点点摸出一手潮热,俯身在他耳边说:“让我先来一次。”吴邪挪开了他的手,坐了起来,把外裤和内裤都脱了。他屈着腿掩饰笔直指在小腹上的阴茎,张起灵已经把手放在他臀部的外侧——他知道他什么意思,顺从地翻了个身,双膝跪着趴到床上,把头埋到肘弯里,静静等着。

 

后面的人贴了上来,只感到湿热的一条,擦过他臀外侧向里滑到大腿内侧,吴邪只感到浑身上下轻微地一阵抖动,心跳又快又重。那个圆的顶端在他臀缝到会阴到腿内侧柔软的地方擦来擦去,弄得湿滑一片。他终于感到他的手指塞了进来,他没忍住发出“咝”的一声,张起灵就缓缓退了出去。又等了一会,对方除了轻缓地摩擦外,完全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实质性的动作,吴邪艰难地抬起一点头,回头道:“……没关系,你……进来吧。”张起灵拍拍他凉飕飕的大腿外侧,他不动,又被拍了几下,这下他明白了,向中间收了收腿,最后互相调整着把腿并拢了,张起灵贴在他腿间的阴茎就被夹住了。身后的人磨着他的会阴开始前后动了起来,一往前就一下一下抵着擦他的囊袋和性器。这种感觉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,腿间不知不觉一片湿热。这种神智半昏的时刻,他垂着头向后的角度,每一次张起灵那里的头端从腿缝里冒出来都清晰可见,嘴唇的颜色,小孔里一点一滴吐出无色的液滴黏着他的耻毛渐渐挂出银丝。他渐渐嘴里就发出了含糊的声音,接着埋头叫起对方的名字。

 

呜咽的“张起灵……张起灵……可以了……可以了……”断断续续。

 

后面的人好像停了停,在他没有预料的时候往后略退了退,原本就撑着的双手把他臀部往外掰了掰,前端向股缝里一挤,因为太滑,太顺利,整个就捅了进去。吴邪“啊啊啊啊”地连着叫了一长串。他现在不掩饰呻吟了。张起灵在他身后慢慢动了几下。吴邪的腰也跟着扭动起来。后面的人试探性地向前顶来顶去,吴邪的双腿开始发颤,几乎支撑不住了。张起灵拦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拽,问他:“……是不是这里……这里?”也看不出吴邪是在点头还是摇头,除了呜咽声,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张起灵一手托着他的腰,一手探到下面,摸到他小腹上黏糊糊的一片,显然已经射过了,但是现在那里又已经硬得贴到肚子上了。张起灵把额头抵到他背上,一边快速地捅他,一边帮他手淫。吴邪的手臂蜷曲着抱在胸前,脑袋无力地直接贴在床上,右侧的脸垫在床面上,因为呻吟而无法咽下口水,泪和口水冰凉地沾湿了一片。张起灵抖动着把精液射到了他体内,很快的一阵,他不退出去,隔了一会,又是轻微的一阵。这动作甚至有点像要在他体内尿干净,简直色情到极致。吴邪因为激动腹部剧烈地咳嗽一样起伏了一阵。他用了点力气,略略向下移动了自己的双臂,手掌摸到自己的小腹上,隔着还能感受到里面肠道被激起的蠕动。

 

张起灵终于缓慢地躺倒到他身侧,一条腿夹在他两腿间,股股相交,前后相贴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。睡了一会,张起灵才动了动,从他身体里彻底退了出来,带出来一点白色的液体。过了一会,吴邪能感觉到,有东西在往外流,还有做的时候压进去的空气,控制不住地每次一点一起往外排。他尽管腰酸得要断了,这个时候还是费劲去掰张起灵横在他腰上的手臂,要下床离开。张起灵压着就是不放手。闹了一会,张起灵支撑坐了起来,摸着他大腿,话音还带着喘气声,道:“……帮你弄出来。”说着就把手指填进去。吴邪被他弄得喊了两声,扭动着要躲开,他没预料错,张起灵果然又顶了进来。对他来说相比之前只觉得更加松软湿热,只磨几下,就又出了一头汗。吴邪咬着牙,拍打他的手臂,下腹,腰,一切能够得着的地方,但抗议是没用的。张起灵动地快速起来,吴邪的眼角通红,在喘气和呻吟的间隙,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“……张起灵你……混蛋……混蛋!”

 

 

夜里,虽然躺一张小床上,他就是分两个被窝。清晨的梦醒却还是在这个人怀里。

 

张起灵见他醒了,在他耳后问:“昨晚干了你几次?”

 

吴邪闭着眼还真认真想了一会,道:“三次?——四次。”

 

张起灵道:“……那有一次就是你在做梦。”

 

吴邪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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