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邪虽然动不了,感觉还是很清晰,他能感到张起灵把他横拽着扛到床上,蹲在地上给他脱鞋脱袜子,停了一会,直到脸上有触觉,才知道他大概是在看自己。房间里灯全开着,吴邪盍着双眼也有光感,只觉得眼前暗一暗,他以为他要吻自己,他只感到自己嫌恶的一脸酒气,只想把脸偏开,可还是软绵绵地动不了。

没想到张起灵竟然来翻他上眼睑,真料不到他随身还带了笔式手电筒?在他左眼右眼各照了照。吴邪心里有点好笑,担心我酒精中毒?还不是你灌的?他还这么迷迷糊糊想着,感到对方似乎开始解他衬衫扣子,一路全解开了,托着他的背费力把他拉起来,把衬衫脱了。又去解他裤腰,这次吴邪动了动腿,侧翻了一点,又被翻了回来,一拽把长裤拽到他脚踝上,用力有点猛,把内裤也带着往下拉了,没想到张起灵还帮他往上拉好了,手大概还是碰到了,不过吴邪这种状态,也不会怎么样。张起灵又蹲下去托着他腿把裤子脱了。

再过了一会,身上凉飕飕起来,被子就合了上来,盖住他一半脸。吴邪想,张起灵你闷死爹啊,脸上这一半就往下拉了拉,掖到他脖子里。还在他身上到处都掖了掖,给他盖紧了。接着床垫上的重量就松了,显然他起身离开了。吴邪专注地听了会,还有脱衣服发出的衣物摩擦声,和很轻的走近走出卫生间的声音。

确信没离开。

他默默松了口气。忽然下定决心再也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。张起灵那番态度他似乎有点明白了,但总结不出。

不想似乎更好。人生在世能彻彻底底地明明白白有个说法的能有几件,医院里见多了没有理由的还就死了,到时还去问谁去。

但是他的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下来。房间里的灯灭了。能听见张起灵在另一边的床上躺下了。

至少今晚还是在一起的。

 

 

第二天还是他先醒了,房间里很暗,估摸不出是几点。他躺着看天花板,头痛地眼睛都能瞪出来,躺不住了干脆一个翻身坐起来,差点后脑勺没撞到床板。回头看床头钟,他这边没有,在张起灵那边。

 

他掀被子,踏了拖鞋,绕过去瞄了一眼。七点一刻,真早。

 

这下才环顾了一下四周。是他的房间。张起灵还是到这边来了。他摇摇晃晃回到自己床边,拖出包来,找了件T恤套上,再穿上扔床边的睡裤。又折回去,一屁股坐到张起灵的床沿上。

 

张起灵背对着他睡着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醒了。吴邪在他肩膀上摁了摁,他没有反应。吴邪问他:“醒了?”还是没反应。干脆他就趴到他肩膀上,继续问:“真没醒?”说着就要摇摆他了。

 

张起灵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,反手握住吴邪的手腕,轻声说了句:“别闹了。”吴邪拱了拱他,他慢吞吞朝里挪了挪,吴邪掀着被子就钻到了他身后,前胸贴后背地抱上去。

 

暖烘烘的有一会。张起灵忽然问他:“昨晚的事忘了?”

 

吴邪沉默着,把头磕在他背上,一动不动。

 

张起灵抬了抬肩膀,又问他:“……真忘了?”

 

吴邪说:“我说了什么?”

 

张起灵隔了一会才回答:“想不想知道答案。”

 

吴邪心里停了一下。发出平静的声音,只对他道:“先问你为什么要灌我?”

 

张起灵甩开他压在肩上的手,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。吴邪眼睁睁看着他阖下的眼睑投下的重重的睫毛影,说了句:“……我身上是不是还有味道……”烟酒味确实……

 

张起灵道:“已经臭了。”抬起眼睑,直接就看到吴邪眼睛里去。

 

吴邪避开了他的目光,看他的额头,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眉毛,沿着脸颊往下,停在脖子上。一边说:“为什么要灌醉我。”

 

张起灵也伸出一只手,摸了摸他的脸,然后毫无预告地狠狠捏了一下,吴邪简直要跳起来了,叫道:“你不能轻点!”

 

张起灵道:“你不觉得你很好玩?”

 

吴邪皱起了眉。

 

张起灵又道:“来西安干什么。”

 

吴邪心道,这是明知故问还是什么。嘴上只说:“你说呢……”

 

张起灵道:“……既然是过来让我玩的……当然要好好玩一玩。”

 

吴邪推着他的手就要翻身下床,对方已经两条胳膊合抱过来,搂着他不让他动。他们几乎就是打起来了。

 

最后还是吴邪平躺着被压到下面,陷在床垫里,偏着头喘粗气。张起灵整个身体严丝合缝压得他死死地,脸贴在他脸上,在他耳边说:“吴邪。”说着就亲他一下。又叫他的名字,把他脸上都吻遍了,吻得都是口水,更像猛兽在舔舐猎物。

 

吴邪避无可避,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:“……我想知道的——你说不说……”

 

张起灵略微松了点劲,低头看看他,道:“张开嘴。”

 

吴邪紧紧闭起嘴。

 

他就拿手指去撬他的嘴唇,迫使他张开一点再一点,把手指整根都捅了进去。吴邪不敢咬他,只能瞪着他。他在他口腔里搅动,搅得口水涌出来,沾湿了嘴唇、下颌。然后他才抽出手指,一低头吻上去,把自己的舌头抵进去。吴邪挣扎地厉害起来,他感到对方的下体已经硬硬地顶在自己小腹上,随着摩擦的节奏,肚脐下一片烫得潮湿起来,T恤下摆擦地都已经卷上去了。

 

张起灵终于松开了口,吴邪大叹了一口气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张起灵在他胸前摸了摸,手沿着T恤下探进去,直接捏住了他一侧的乳头,用力揉了起来。吴邪吃痛,刚抬起一只手,就被他空闲的手压住,他用那一侧的手去扯开,还拉不动。

 

吴邪道叫道:“你松手!……你到底说不说……”

 

张起灵又俯下身吻了满脸不情愿扭着脑袋躲来躲去的他一口。直起身体,回道:“上床说的话,你不是都不信。”

 

吴邪略笑了笑,带着种自嘲的神情回道:“所以你可以随便说。”他干脆豁出去了,接着又道,“就让我爽一下……不会放在心上。”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。

 

张起灵已经又吻了上来。一边吻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着:“……你先要答应我……”

 

吴邪“嗯”了一声。被他磨得受不了了,连声回道:“……都答应……都答应……”

 

张起灵挪到他耳边,低声道:“……那我也爱你……”

 

这大概不是在做梦。这个人现在箭在弦上,怎么说都可以。然而吴邪只觉眼前立即就模糊了。到后来根本掩饰不住,也不管不顾,抬手擦起眼泪来。张起灵也帮着他在脸上抹,但是涌出的泪水拭也拭不完。吴邪哭了起来,双手捧着脸不让对方靠近,偏过头,把脑袋往枕头里埋。不发出一点声音,只能看见他肩膀轻微压抑的颤动。

 

张起灵看了他一会,在他的手肘、手臂上摩挲,但吴邪就是不理他,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。张起灵轻吐了口气,卷起吴邪身上的T恤,再往上拉,他又不肯动,脱不掉。张起灵一伏身吻到了他裸露的胸口上,一路沿着胸腹吻到下面,吴邪的身体轻轻地抖动着,不知道是因为哭泣还是冷。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脱掉了他的裤子,很轻地摸到他下腹上,把手掌摊开垫在他热烘烘的肚子上。

 

“吴邪……”他又轻轻叫了他名字。低头又吻了下去,手掌抚摸到大腿内侧,原来在那里指着肚脐的顶端擦到他脸上,有点湿热,他的手探上来就握住了。这次躺在下面的人的腹部像咳嗽一样剧烈动了动。张起灵抬起头看他,吴邪已经半支撑着上半身坐了点起来,眼角通红,抬起一只手又抹了抹脸,说了一句:“……放手。”说着就跷起腿要坐起来。张起灵手下反而加重了力道。吴邪急道:“你先放手!”

 

不知是不是看他真的有点不高兴了,张起灵松开了手,往后退了退,坐到了床沿边上。没想到吴邪一坐了起来,脱了上衣就向他这边挪了过来,伸手拽他的背心,张起灵顺着他的动作上下也脱得赤条条。吴邪凑过来就抱住了他,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,手臂在他背后箍得很紧。张起灵抬起手揉了揉他耳朵,对他道:“再用力要被你推下去了。”他后面的确没有空间了,倒下去的话直接就是地板了。吴邪把手臂向下移到他腰间,哄他似的语气低声道:“……不能让你摔疼了……”把脑袋的位置又蹭着调整了调整,恨不得直接长到他肩上一样。张起灵笑了一下,手指沿着吴邪的脊骨一格一格滑下去,摸到臀缝里去,问他:“还是觉得不舒服?”吴邪闭上眼睛忍了一会,呼了口气,道:“痛。”又对他道:“还是要涂点东西……不能直接……”张起灵沉默地动了一会,才道:“……我身边没有。”又问他:“你这里没有?”吴邪已经被他弄出一头冷汗,攀在他身上摇了摇头,回道:“……没买过。”张起灵道:“没买?来之前没想到?”听得出声音里有点笑意。吴邪听他这么一说,松开了手臂,推了推张起灵,示意他放开。张起灵在他抬头后又见缝插针在他脸上吻了一下。吴邪道:“还是用肥皂……”说着翻身下床朝卫生间走。

 

房间里那一溜都是镜子,他在外面把里面的灯都打开了,走进去,在身后合上门。张起灵在床上坐着等了一会,没有动静,也就下床汲着拖鞋跟过去。在门口踌躇了一下,他敲了敲门,一会,移门从里面被推开了。吴邪背对着镜子面向他这边站在镜台前——同时可以看到他的前后。张起灵走了进去,吴邪向后退了退,让张起灵过去,他们的身高,坐到仿大理石的台面上也正好,但那里是凉的,吴邪先用手掌胡乱摸了摸,接着就把张起灵按到那个位置上。张起灵显然还是感到一阵凉意,皱了皱眉,抬头看吴邪。吴邪低头向他低声道:“……应该差不多了……”说着就跨坐到他腿上来,张起灵没料到他的动作,往后一靠,直接就贴到后面的镜子上,有些吃惊地看着吴邪。吴邪拿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下身费力地往他身上靠。张起灵被他压得凹着腰,双手托在他腰间——最后终于这奇怪的姿势还是失败了。大概是因为台面还是太高?吴邪回头左右看了看,张起灵抱着他笑了起来,拍着他的背说:“回房里去。”

 

 

吴邪平躺着倒回床上。张起灵也侧睡着躺到他身边,拉起身后的被子把他们两个都裹住,借着这一阵风又压到吴邪身上。吴邪搂着他的脖子说:“几点了?今天不去会场?”

 

张起灵低头在他胸口蹭了蹭,手下探到他股间,迫使他双腿分开,回道:“你想不想出去逛逛。想陪我去听听也行。”说完就把手指伸了进去。感觉和刚才很不同。吴邪扭动了几下,像要躲开他的手,张起灵已经退了出去。一会真家伙就抵了进来。因为都蒙在被子里,他们又都出了点汗,紧迫之下竟然有点点蒸腾感浮上来。张起灵呼出的热气喷在吴邪颈窝里,脸颊边,耳后。

 

像默声电影里切换片段时飘出假音的唱段,世界静止在抖动定格的那排字幕上。他心里有一行沉静的字。他的手又紧紧蜷曲着搂住了压在身上的人,抱得这样紧。可以更相信他一些——或者不信。都无所谓。

 

 

张起灵只有昨天穿来的那一身。等他进了浴室,吴邪考虑着他似乎还要去会场,也许还是正装合适,把手里准备的干净的上衣和裤子卷起来随手放到他那边的床上。拿起那件外套套自己身上试试,果然是合身的。肩膀这里正好。不过他们的风格不太一样,他穿着还是有点像要去面试的大学生。他把衣服脱下以后,前后展开看了看,没有很明显的皱痕,就把它挂到沙发椅背上去,顺便走过去喝了点水。

 

拉开一点落地窗帘,外面对着酒店内的小池塘,绿色的水上开着几朵深粉色的莲花。他们住在两楼,房间里甚至还有几只蚊子盯在墙上。他无意地摸摸自己的下巴,有点胡茬刚才也没刮干净。

 

这疲倦又新鲜的感觉说不清楚。

 

又过了一会,听到移门的声音,张起灵披着浴巾走了出来,吴邪还站在窗口,回头朝他看了看,看他径直走到自己床边,背对着坐下,弯腰像在找什么。吴邪走了过去,就看到他从他包里拿出了钱夹,抽出一张卡,盯着卡的正面看。吴邪坐过去,一把抢了回来,插回卡槽里,收起来准备放回包里,一边问:“工资卡有什么好看的,不是和你的一样。”

 

张起灵问他:“过来花了多少钱。”

 

吴邪一时语塞,没想到他会提这事。他把钱包塞回包里,答道:“没多少。”

 

张起灵站起来折返回自己床边,拿起扔沙发上的长裤,在口袋里掏了掏,拿出手机,低头不知道发消息还是什么。

 

过了一会吴邪的手机倒响了起来,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,惊道:“你TM有病!”其实他更有点吃惊这个人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长长一串账号。

 

张起灵道:“多了?”又补充了一句:“转账这么快。”

 

吴邪放下手机也没再说什么。

 

张起灵弯腰拿起他帮他放在那里的上衣套在身上,一边穿长裤一边问他:“跟我去会场还是……”

 

吴邪回头看了看他,道:“不用穿西装了?我去哪里就看你了。”

 

张起灵回道:“昨天有发言,今天无所谓。就坐下面听听。”走过来拍拍他肩,道:“那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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