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雨小了,风还是很大。天色稍微亮了点。吴邪撑着伞从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走过,不平的水泥地上一圈一圈积水坑,他看着那里反射的天光,思考的是晚饭吃些什么。去菜场不现实,医院后面倒是有便利店。
自动打开的玻璃门里飘出关东煮的辣味和咖喱味,他收起伞甩了甩,跨门进去。冰柜里有盒饭,架子上是泡面,还有面包。哪一样看起来都不能给张起灵吃。但是显然也没得选择,顺眼的他都拿了一份,双手捧着搬到账台结账。店员背后的钟是4点,他打了个哈欠,又拿了份报纸。
下班的时候张起灵还在台上,他在3号门口逗留了一会,里面的同事跟他抱怨他们那组手术排太多,下午两点开始开全胃!说着简直整张脸皱起来。吴邪心中也感到不快,就没接着话头说下去。他属于下班的自由之身,帮着这个同事整理了一天下来的空瓶和镇痛泵记录单——其实不过多逗留那么一会。从头到尾张起灵就没抬过头,他站在一助的位置上,那是当然的。走之前,吴邪特地观摩了一下手术的进程,胃体离断也没做好,更别说之后还有淋巴结清扫和P袢代胃?
开门锁的时候他脑子里还是无影灯强光下那红红的一片。真是。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。便利店里的杂物堆到茶几上,书包随手扔在沙发边上,没开灯,暗得像傍晚。外面下雨,晾衣架子就摆在厅里,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有点诧异,因为张起灵深更半夜地回来,还把他们在西安的衣服都洗了。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走近了看看,张起灵的衣服差不多就是同一款式的黑白灰三个颜色,西装和长裤叠起来放在边上的椅子上,大概是打算送干洗的。
这些日常的,吴邪脱了衬衫和长裤,拿在手里走到卫生间扔到洗衣篮里,是他留下的痕迹。
吴邪在房间里换了家里穿的T恤和运动裤,从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,躺到沙发上点燃了。张起灵在的话,他几乎不抽。猛吸了几口,他半坐起来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,又躺下去,想起手边的报纸,从塞满的便利店塑料袋里抽出来,一手举高了看两眼。不知怎么有点困。他把报纸翻过来倒过去,停在体育版,看了一会。手上的烟剩一段,他把它摁到烟灰缸里,报纸盖脸上,十指交叉,合眼躺着。
中午小花倒没有追问下去。这才奇怪,他反而不纠缠了,说不定是相信了?还是完全不信?——两者都挺糟糕。吴邪呼了口气,蒙着报纸,那热气又吹回自己脸上,带着香烟的气味。等下记得要起来刷牙,他想。
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。
张起灵是什么时候回来的。
好像开了灯。蒙着报纸那光透进来还是觉得太亮,刺眼。他想闭上眼睛,但眼睛已经是闭着的。想抬手去挡,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挡。就这么静静躺着。
张起灵做什么去了?看到桌上的便利店食物会不会觉得太糟糕。他有点后悔起来,其实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小了,菜场就在两条马路外,过去也没那么麻烦。他又忽然想到所有的御夫经里都有一条,要抓住男人的胃,作为男人来说,他自己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体会,但,下班回家没有想吃的东西,总还是沮丧的。这么盖着报纸躺着当然不是一回事,太懒散了。应该立刻起来,洗脸刷牙,认真问他想吃点什么……
他在意识里面又挣扎了一会。醒了。
一睁开眼,周围竟然是暗的。脑内的光骤然散去。再闭上眼,还是暗的。几乎分不出是不是另一出梦境。他掀了报纸,腰酸背痛地从下陷的沙发上坐起来。房间里黑沉沉的。没有张起灵,他没回来,这么晚了。
吴邪也不开灯,心像这傍晚的空气静置不动。他坐了一会,站起来,走到卫生间,开了冷水,洗脸,摸到下巴上,没有明显的胡茬,镜子里的自己有点苍白。刷牙,满嘴泡沫,回客厅的时候,到处都闻到牙膏很淡的薄荷味。他心里忽然有一种谬论——如果张起灵不会过来,如果他从此不再过来,如果就当之前都是像他刚才的梦境,那么真实,感觉他就在房间里,结果不过是个梦而已。
那会怎么样。他重新在茶几边坐下,黑暗里,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出来整理。他会回到过去的生活里,总之没有人知道那些事情,它们比如没发生过,是再自然不过的,再过不久,大概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只是自己臆想。他把杯面和便当排一排码到桌面上。不知道为什么想这些,也许是预刺激,想多了习惯了,到那一天,就不会太难过。
他随手一推离得最近的一碗面,回头到沙发上翻找手机,摸索了很有一会。拿起来,点亮了,其实也不能算太晚,七点刚到,真的,外面传来新闻联播共振一样的片头曲。他找了他的名字拨过去。拨号音想了有一会,还是没人接。看来还在手术台上?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,如果张起灵的手机响了,巡回也许会帮他去接,然后放在他耳边给他听——那接电话的护士就会看到他的名字!他感到握电话的手都麻起来,仍然无法阻止自己再打了一遍。还是无人接听的拨号音。
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,吴邪握着电话站了起来,确定是有人在开门,他走到墙边,“啪”打开日光灯,亮得睁不开眼睛。门开了,张起灵推门进来,回头关门,向吴邪看了看,还没开口,吴邪就走上去一把抱住了他。
两个人都有点愣住了。还是张起灵先抬起手,放到他背上,问他:“怎么了。”
吴邪道:“饿了……”
越过他肩头,当然能看到茶几上摊开的便当盒泡面。张起灵皱着眉问他:“你是不是睡着了。”
吴邪点点头,说:“怎么不接电话?”
张起灵道:“刚打的?在路上没听到。”说着要推开他。
吴邪抱得更紧了点。
张起灵问他:“今天怎么了?”
吴邪答非所问:“吃过饭了?你。”
张起灵道:“没有。”
吴邪放开了他,看着他说:“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。”
张起灵的表情有点变化,说不出来是什么,他就看着吴邪,不言语。
吴邪道:“不能每天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。食堂也不行。我刚才真打算去买菜,但是就……睡过头了……”他自己管自己说,张起灵已经脱下背上的包扔在地下,上来就拽他的胳膊逼着他靠到墙上,腰腹压他腰腹,把他肩背都顶到墙上,一手掐着他胳膊,一手垫到他颈后,凑过来就吻他。吴邪有些吃惊,但并没有回避。张起灵掐他胳膊的手用力有点过,他觉得疼要甩手,反而被掰到了身后。吴邪扭动了几下,怒道:“……放手……你……”
终于被松开了,两个人都喘着气。吴邪问他:“……好好地,怎么……”说着抵着他肩膀把他推离开自己。张起灵被他推地后退了一步,过了一会才俯身捡起地上的包,换了拖鞋朝客厅里走。吴邪跟在他身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最后只能趁着他弯腰翻包拿东西的时候,从身后环抱住了他的腰,低头把额头抵到他肩上。
张起灵直起身体,略回过头,也没说什么。吴邪道:“行了,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……”这样贴着他的环抱的姿势,使他能感到他胸腔的起伏。
张起灵低声道:“吴邪。”
吴邪“嗯”地答应了一声,对方已经转过身来,面对着他。吴邪问:“怎么……”嘴就被堵上了。这个吻像垂直潜水,一没进水里,就往下沉往下沉,周围的光都暗了,声音也听不见。直到肺里的气体都用完。在嘴唇离开后,吴邪长长地舒了口气。看张起灵的脸都憋红了,他有点笑意,说: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张起灵低着头,拿额头抵他的额头,几乎是鼻子碰鼻子,脸颊对脸颊,贴在一起说话。他也不能算回答,只是说:“你有时候真是……”吴邪低声道:“真是什么。”张起灵的手摸了摸他的腰,摸到他胸口,隔着衣服按他的乳头。吴邪闭上了眼睛,忍了一会,凑到他耳边,问他:“你喜欢我吗。喜欢我吗。”一连问了好几遍。张起灵拦腰搂住他,又吻了他,另一只手捏他的脸颊,抚摩他的耳朵和脖子。他一直吻到他耳边,才对他说:“……到床上去告诉你……”
吴邪推开了他,迅速脱了自己的上衣,运动裤,但是他没有把撑着帐篷的四角内裤脱掉。张起灵向他看了看,说:“过来。”吴邪听话地走了过去,双手搭到他肩上,揽住他脖子,整个人靠了上去,没有吻他,或是做任何事情,只是抱着他贴着他,但是他下面顶在张起灵身上,稍微动一动就像是借着他在摩擦。吴邪脸上潮热起来,他侧着脑袋把脸颊贴到张起灵脖子上去。
张起灵一手扶着他的腰,一手已经摸到他内裤里面去。吴邪道:“润滑剂我有,在……”他松了手想转身去拿,被张起灵拽住了,又挂到自己身上。张起灵侧过脸,在他脖子上吻了吻,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点。吴邪只感到背脊上渗出冷汗,要之前他早就叫停了,这时又觉得有些话不说其实也有好处,他就也不用对对方负责,不像现在,让他爽似乎是他的责任。偏偏他又捅了一根手指进去,没有润滑,只剩下干涩的撑开的不适感。吴邪过了一会才憋出句断断续续的话,道:“你……要说什么……现在……就说!”张起灵托在他光溜溜背脊上的手,沿着他脊柱骨滑倒腰间,把他背上的汗水都涂开了,原先觉得热,这下吴邪却哆嗦了。张起灵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你问我什么,再问一遍。”他的两根手指一直塞到了指根,停留在里面,这时用力地搅动了一下。吴邪没忍住,大叫了一声,怒道:“痛!别动了!”张起灵道:“帮我把裤子脱了。”吴邪回道:“你先别动。”张起灵还问他:“要不要出去……”吴邪迟疑了一下,答道:“……这,倒,不用。”说着松开了搂在他颈后的手臂,低头拉他裤腰。他自己勃起的地方还贴着对方,他退也退不开多少,只好自己用手挡了挡,一只手帮着把裤腰往下拽。张起灵忽然从他身体里撤了出来,有点激动地拉开了他挡在裆前的手,动作粗暴地把他内裤往下拉。吴邪配合不了,只好松了手,张起灵急迫地把自己的内裤外裤一并脱了,踢到边上,接着就单膝跪了下来,抓过吴邪挺起的阴茎,张嘴就含住龟头。吴邪急得差点没往后绊倒,但是他屁股一侧被张起灵一手用力掐住了,根本没法后退避开。他只能说:“你不要……你不要……”其实已经在临界了。
张起灵柔软湿热的舌头混着口水含着他前面,虽然没怎么动,他已经双腿软得撑不住,背后靠着墙人都要直往下溜。他双手掩面,上半身向后靠了靠,腰都在轻微颤抖。下面的人突然就把他阴茎吐了出来,偏过头连连咳嗽了几声。
吴邪稍微能控制住自己了,赶紧扶着墙蹲下来,跪到地上,捧着张起灵的脸,迫使他正脸对着自己。他小心翼翼地拿手掌帮他擦嘴角,擦脸。张起灵对他张开了嘴,能看到从里面挂出的半透明的黏丝,吴邪的脸烧得滚烫,不知为什么他就把手指伸进去了,他想把那些黏液一起拉出来,张起灵却闭上了嘴含住了他的手指。不仅如此,他的舌头还在搅动。吴邪闭上了眼,低着头,只觉得全身细微的猫喘一样的节奏颤动着。张起灵吐出了他的手指,带着混着黏液的口水靠近了舔他的脸颊,沿着脖子,一直到锁骨上,弄得到处都黏嗒嗒的。吴邪抬起胳膊松松地搭在他背上,他感到下面又被握住了,张起灵忽然抬起头说:“你又硬了。”
吴邪小幅度地点点头,道:“来干我。”说着,他推开张起灵的手,转了个身,背对着双膝跪在地上,他把被张起灵含过的沾满口水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肛门里。刚才已经被张起灵弄过一会,没那么难过了,他一边摸索着一边人就趴下去,头埋在肘弯里,双腿分开,就拿屁股对着身后的人。他自己又动了一会,其实手指上的液体很有限,不知怎么沿着臀缝就亮晶晶的一片湿痕,张起灵突然拉出他的手,说了声“够了”,把他手推到背上。
接着就感到顶了进来。这感觉吴邪已经有点习惯了,但塞进来的圆柱体猛得就把里面撑开,他只觉得简直撑到了极限,所有的反应都集中到那里,一时间扭动着只想把它排出去。张起灵双手用力掐到他腰上,发出那种命令的口气,道:“不要动!”吴邪强忍着,保持身体不动,张开喘息的嘴里滴下的口水已经在地上积了一滩。身后张起灵慢慢动起来,每次往里一顶,吴邪就感到自己几乎像被鱼叉刺穿的鱼,每一击都贯穿喉管。他听到张起灵发出的含糊的呻吟,动作越来越快,每次都能一捅到底,露在外面的卵囊一下下拍在吴邪屁股上。张起灵忽然一手摸到他小腹上,俯下身尽量靠近他,问他:“是不是顶到这里了……吴邪……是不是比以前都深……”,吴邪发不出一点声音,只有喘气,张起灵还敦促他,“……快说……你说不说……”吴邪费劲地勉强点着头,有一下没一下,张起灵显然不满意,后面的动作变得更快,插得吴邪连声叫喊起来,然后他顿了顿,调整了一下,慢慢把自己挺到最深,湿热的肠壁箍得很紧,他稍微动一动,自己也觉得受不了。吴邪稍稍喘了口气,抱着头闷声向他道:“今天,很深,我……”张起灵动了动,问他:“喜欢吗。”吴邪点点头。张起灵道:“说话。”吴邪吸了口气,答道:“喜欢。”说完这句,后面的人就动了动,他开始还没明白,直到肚子里有点胀,才知道是他射了。
等软了以后,他从他身体里滑出来,带了点白糊糊的粘液,但是不多,都留在里面了,看吴邪的样子就知道那种不适感。吴邪翻转身体,一下就平躺到地上,胳膊摊在身侧喘气。张起灵往后也坐到地上,头枕在自己膝盖上,发出粗重的呼吸声。
还是吴邪挣扎着先坐了起来,但是他坐不住,直接凑过来搂住了张起灵。张起灵抬头,把他拉到身上,也用手去搂他的身体。吴邪抱着他,声音有点微弱,但是很清晰。他说:“操完了你还喜欢吗?”
张起灵只说了一句:“是我先喜欢你的。”
说完,把他紧紧压在自己身上,不让他抬起一脸惊讶的脑袋。